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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 醉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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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兒去了附近超市看了眼,沒那款盒身通白的“薄荷香煙”,不知道人在哪買的,客觀上說周兒有些煙癮,喜歡更烈性一些的煙味,讓人上癮也能足夠保持清醒。

微微有些失望之後,去了醉生門口。

遠處一個染著黃毛爆炸頭的男生穿著一件黑色短袖,吊兒郎當地走過來,老遠盯著周兒看,譏笑了聲喊著:“妹妹,一個人啊?還是來酒吧找人?”

他回頭看了一眼自己朋友,眼底神色意味不明,勢在必得地挑了下眉,示意了一下。

周兒沒吭聲,黃毛男生試圖把手指搭在她肩膀上,晃了晃手裏的車鑰匙,碰撞的聲音挺明顯,他輕描淡寫暗示道:“你是附近學校的?出來玩的吧,這酒吧我朋友開的,我熟,要不我帶你轉轉?”

周兒扯了扯嘴角,對這種情況司空見慣,也預想到酒吧大概不會是什麽清吧,不留痕跡往旁邊動了一步,禮貌又疏離:“不用了。”

黃毛手指一空,不高興了,勉強維持著神色:“別啊,就當認識認識嘍,酒吧其實也沒什麽好玩的,附近有家挺好吃的餐廳,去麽。”

周兒輕笑:“我來找人。”

身後的兄弟註視著,他剛還信誓旦旦下賭十分鐘拿下,此時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,臉上表情徹底維持不住了,壓著頭咬牙嗤笑:“你他媽別給臉不要臉啊!”

手指還沒抓住女孩的手腕,身後老遠一陣熟悉的聲音響起,於東樹喊著:“幹什麽呢這是,這麽熱鬧?”

看到周兒,眼睛噌的一亮:“周兒姐?你什麽時候的到的?早說你住的地方那麽遠我直接去接你了啊。”

黃毛楞怔了下,有些驚訝:“你們認識?”

“啊,不然呢?進去吧,別站在這兒。”

一瞬間,周兒有些後悔來到這兒,無趣且無聊,還不如回家睡覺。

酒吧包間人挺多,男男女女都有,周兒走進去之後,簡單介紹完坐在最旁邊,剛坐下便想著什麽時候開溜。

看來今天的主角還沒來,以至於一旁的長發奶茶妹都百無聊賴地低著頭玩手機,看到有人進來擡頭看了一眼,別扭一下,低聲不滿問於東樹:“你叫她來幹什麽啊?”

於東樹理所當然道:“認識一下怎麽了?”

說完這句就湊過去問周兒喝什麽酒,何佳靈則是不善地瞪了一眼她,隨後繼續玩著手機上的美妝游戲。

中途齊嘉給周兒發信息,說已經坐上高鐵了,這破地方沒有直達的飛機,剛轉了高鐵,估計要明天早上七點多才能到平潭。

周兒回了句:【到了給我發信息,我去接你。】

【好嘞!周兒姐你在幹什麽啊?坐車好無聊哦。】

包間男生坐在周兒旁邊,碰到周兒那張臉有些心猿意馬,女孩長而微卷的長發,穿著一身挺簡單的棒球服,臉上妝容清淡的恰到好處,個子挺高,目測有一米七往上,又是一張清冷淡漠的顏,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撇過來抓的心癢難耐。

也不知道於東樹哪找來的女孩給逆爺做場。

“你不是這兒的?”

周兒擡眸,微微點頭:“嗯,來——玩的。”

男生又被震了一下。

她的聲音不欲也不嬌,是正好的清爽幹凈,仿佛帶著能夠透破冰殼的勁道,那一分啞只是長年抽煙的象征。

“姐姐叫什麽名字啊?”

大概是周兒身上一種格外鎮靜自若的性子,以及身高,讓他們一眼就覺得,這女孩應該比他們年長幾歲,且不是能輕易駕馭得住的。

“周兒。”

“er是?”

周兒想了想:“倪去掉單人旁,是個繁體字。”

男生好奇:“香港的?”

“小時候在那兒上學。”周兒輕笑:“外祖父是。”

他正想說話,門被推開,陳逆站在門口,掃見裏面的人,手指輕微頓了下,隨後坐在一旁沒怎麽開口說話。

幾乎是人一來,長發女孩便湊上去了,緊接著他身後又走進來一個表情懨冷的少年,看起來比這群人大幾歲。

“殷哥!”

知道陳逆不愛喝酒,眾人叫著另外一個人,嚷嚷著讓老板上酒,又把桌子上清理了一番,摔了一把牌砸在桌面上,說要打德州,輸了喝酒,不醉不歸。

“阿逆!你剛才去哪了啊?我還說給你買奶茶呢,我問過了,有不甜的那種,也挺好喝的,你一會可別喝酒,明天還要回學校呢。”嬌滴滴的聲音煲貼在少年身上。

周兒聽了骨頭都忍不住一酥,倒是主角氣定神閑,微微瞥了她一眼,歪著頭玩著打火機,半張臉隱藏在陰暗處,看不清眼底神色。

何佳靈被他冰冷的眼神被僵了一下,不滿地往旁邊坐了坐,也就舍得遠離差不多半指的距離,看到他的樣子,又忍不住小聲叮囑:“你少抽點煙。”

他們幾個玩的挺開心,周兒覺得有些無聊,正想趁機離開,剛加了她微信的男生把她拉進了一個微信小群裏,大概有十幾個人,群裏正聊得火熱,也沒註意到有人進群。

她低頭看的一瞬間,何佳靈見人真的不理他,聲音低低弱弱地叫了聲:“陳逆,你理我一下嘛。”

周兒往聲源處看了一眼,一道漂亮的紅色檐燈掃過去,落在一雙黑白分明的瞳孔上,少年的面容逐漸在視線中清晰。

睫毛並不纖長,卻濃郁漆黑,似雜草橫生,顯得戾氣肆意。五官整體濃墨重彩,讓你瞬間回想起肆意橫行在八十年代舊大街的不良混球,內雙,短發,高鼻梁,薄唇。

——小麥色偏白,常年健身,屬於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。

剛才在門口三樓,燈光太暗,直至現在,她才真正看清楚這人的五官,本以為只是比一般長相標志些,卻沒曾想是這樣一張臉。略顯陰戾,頎長卓越,正當年少。

下一秒,陳逆擡眼,懶散的嗓音響起:“幹什麽?”

聲音滿是少年氣,卻刻意被壓沈,有種成年與少年之間的成熟錯覺。

不知道是不是沒時間盛裝打扮,何佳靈跟白天那副一臉妖艷妝容的模樣不太一樣,反倒是白白凈凈的,穿著一件挺簡單的夏裝,跟白天不太一樣的是頭發被卷發棒燙過,下手人手法不太嫻熟,也正因為如此,她只好紮了一個高高的馬尾,顯得人幹凈爽朗。

黃毛不是學校的,初中畢業就混在這一片,還是第一次看到何佳靈這種裝扮,比起以往放在人堆裏並不打眼的打扮,無疑這種簡單幹凈又嬌嬌柔軟的小女孩更對他胃口。

眼睛冒著亮光,忍不住搓了搓手,周兒他是搞不定,但面前這位還有機會,他看上的,就沒他搞不上的。

黃毛輕笑了聲:“妹妹要問陳逆,他可忙著呢?有事不如跟我說說?”

何佳靈回頭睨了他一眼。

跟你說個屁。

隨後垂著眼眸站在陳逆面前,很乖地彎著身子給陳逆倒了杯酒,像是討好一樣,眼神灼灼伸出手遞給他。

陳逆盯著她看了一眼,黃毛接收眼神失敗,仍舊心情很好地站起身走了過來,臉上帶著邪惡的譏笑,手指正要順著女孩露出的一截手腕上擦過,從而接過那杯酒——沒曾想,陳逆慢條斯理地接過了。

黃毛大概沒想到剛才陳逆的態度是對女孩有意思,但這舉動也完全是在護著她,或者說故意跟他作對。

嘴角的表情僵住,隱藏在黑暗中的拳頭握緊,眼神都有些冷下來。

陡然,空氣凝滯幾秒,無形之中在空氣中施加了幾分壓力。

黃毛頓了下,心裏極力壓著憋屈,聳肩笑了下,手指揣兜,很大方地說:“得,我喝酒我喝酒。”

還是個爭奪戰啊。周兒好整以暇地想。

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絕,不管是因為什麽,黃毛喝完酒瞧見不少人給陳逆生日祝福,強顏歡笑中心裏憋屈的要死,嘴上也沒個把門:“之前沒看出來何佳靈身材還挺好啊,逆爺生日可算是也有了份大禮了。”

“哈哈哈哈就是,逆爺悠著點,明天還要去學校拿畢業證呢,別折騰的下不來。”

一旁幾個朋友向來嘴炮慣了,聽言也符合著說:“畢業證哪有逆爺重要啊是不是。”

隨後話題又轉移到何佳靈身上,陳逆沒吭聲,像是默認了他們隨便說,何佳靈抓著衣服,低著頭表情屈辱,但也沒有絲毫想要離開的意思,似乎就這樣強忍著他們的戲弄。

周兒猜他們幾個都是陳逆的朋友,何佳靈不想跟他們正面起沖突,亦或是跟她看出來的那樣,就是個表面的紙老虎,畢竟剛成年的小女孩總是涉世未深,遇事能忍則忍的念頭更多些。

這種人她見多了,猜想黃毛跟今天的主角大概是交好的朋友,旁邊幾個也像是已經習慣了這種時常出現的場面,甚至絲毫不覺得有什麽問題。

得,跟她不是一個道上的,早知道是這種場面,這種人,她就不該來浪費時間,也不應該加於東樹的微信企圖融入這個小縣城。

周兒把玩著手機,眼神裏劃過幾分若有似無的厭煩意,又感覺包間煩悶,嗓子幹澀,大概是還沒吃藥的原因,有些難受,她百無聊賴站起身,準備從暗處離開,擡眼的一瞬,何佳靈驟然擡頭跟她對視上。

女孩眼眸帶水,像是下一秒就要窒息在這言語中,跟周兒對視了一秒,唇瓣抿的緊緊的。

那邊的聲音仍在繼續,話語愈發難以入耳:“等逆爺膩了給我也——”

她頓了一下,捏著面前的酒瓶,自顧自給面前的酒杯滿上,一旁人瞬間被周兒的動作吸引。

跟著陳逆一同進來的李殷這才看到周兒,偏頭看了一眼陳逆,下一秒“啪”的一聲,他眼睜睜看見女孩捏著酒杯,直直潑在男生臉上。

黃毛沒設防,嘴角惡劣的笑意都沒來得及收斂起來,眼睛裏直直進了酒,刺的他捂住眼睛猛低下頭,痛吟地罵了一聲:“草!你他媽有病啊!”

他眼睛疼的睜不開,也站起身捏著酒瓶暴怒般摔破在桌子上,玻璃渣爆碎了一地。

“砰砰”的聲響倏地割破空氣,整個包間的玩鬧都倏地停息。

空調呼呼地吹著,冷風拂過皮膚,襲來一股一股的涼意。

周兒看著他狼狽的樣子,餘光瞥見何佳靈楞怔了一下,隨後躲閃著眼神當做沒看見。

她晃了晃手腕,語調漫不經心:“不好意思,手閃了。”

黃毛氣的炸開,眼疼的充血,手指發抖般晃了晃半天也沒對準著周兒,大喊大叫:“你他媽朝著我,那叫手閃??”

打靶子都沒他媽這麽準的。

“是嗎。”周兒轉頭,掃視了一圈,裏面本來玩的歡的幾個人都沒看吭聲,好幾個看戲的,好幾個還沒回過神的。

只有陳逆神色自若,手指夾著根煙,漆黑的眸如同深潭,眉目喜怒難辨,他沒吭聲,旁邊他的人也不會有人開口說話。不難看出,他在這裏還是有足夠的話語權。

於東樹張了張唇,試圖打著圓場:“都是小事兒——”

畢竟人是他帶來的,他也得負責到底。

周兒掃視一圈,即便對著少年深沈又壓不住的莫名氣勢,也絲毫沒有懼意,最終看向捂著眼睛的黃毛男生。

“那可能就是看不慣你。”

這一聲下去,幾乎所有人都噤聲看向陳逆,眾人當然沒錯過周兒剛才視線停在陳逆身上的一秒,明顯的對峙與不屑表情讓人招架不住。

周遭氣息逐漸冷卻,眾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,一聲很輕的嗤笑緩緩溢出。

周兒走出酒吧,微顰著眉有些煩躁,朋友沒交好就算了,惹倒是惹了一片。

怪不得人都說醫生都是白衣天使,確實挺天使的。

她自嘲般的哼笑了聲,吹著風的路上,順手回了齊嘉一條消息。

【看戲去了,正準備回去。】

【平潭還有唱戲的啊?】

【嗯。】

【哎對了,周兒姐,你可千萬別為了我直接跟那個私生子正面交鋒啊,雖然我挺不喜歡他的,但是那人打架賊狠!我聽說他在平潭出了名的不要命,你現在一個人在,萬一他知道你跟我的關系,報覆你可怎麽辦!你可要註意安全哦,等我回去!我們把場子找回來!】

【你可千萬千萬一定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安全!】

【不至於。】

【怎麽不至於!那人真的很不要臉!拿你威脅我這事兒,他是真的!幹!得!出來!】

【雖然我們確實有資本,但也不能輕敵!】

周兒輕描淡寫:“我是說,為了你跟那人正面交鋒,不至於。”

她補了一句:“你沒那麽重要。”

齊嘉:“……”

周兒忽然問:“那私生子,叫什麽?”

齊嘉聲嘶力竭,把對著人的恨意刻在了骨頭裏。

“陳!逆!”

周兒眉心一跳,倏地駐足:“哪個逆?”

齊嘉聲音從牙齒中磨出來的,憤怒不減:“逆子的逆!!!!”

作者有話說:

謝謝,叛逆的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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